重生83带兄弟赶山第171章 分家
1985年5月狍子屯的泥土路被春雨泡得稀烂。
郭春海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浆往场部走裤腿上溅满褐色的泥点子。
林场新建的十间砖房已经封顶红砖墙在雨后阳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房顶上崭新的瓦片排得整整齐齐像鱼鳞一样闪着光。
场部门前的黑板上用粉笔写着分房方案十几个工人挤在那儿吵吵嚷嚷。
二愣子踮着脚往前挤解放鞋在泥地里打滑差点栽进旁边泡着木料的石灰池。
凭什么机修班能分向阳的?他扯着嗓子喊脖子上挂的阿莉玛送的骨串沾满了泥水我们狩猎队冬天可是拿命换的肉! 郭春海把儿子往上托了托。
三个月大的小家伙裹在蓝布襁褓里额头上那道月牙形的红印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乌娜吉走在他身边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里面装着准备送给马场长的风干鹿腿。
她产后恢复得不错只是腰身还没完全回去走起路时鄂伦春长袍下摆扫过路边的蒲公英带起一片飞舞的白絮。
马场长办公室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老周正拍着桌子跟保管员吵架残缺的小拇指翘着像根愤怒的树枝。
我那间屋后头有棵死树!他唾沫星子飞溅哪天刮风砸了房顶算谁的? 郭春海在走廊长椅上坐下看见赵卫东蹲在墙角研究分房图纸眼镜片上全是手指印。
技术员的白衬衫领子已经磨出了毛边袖口沾着机油和蓝墨水。
春海他推了推眼镜你来看看这个。
图纸上标着每间房的面积最大的两间早就被红笔画了圈。
乌娜吉突然拽了拽郭春海的衣角。
顺着她的目光他看见白桦站在走廊尽头鹿皮靴子上沾着新鲜的泥点。
红旗林场的女猎手今天没带枪腰间却别着把猎刀刀柄上缠的红绳褪色了不少。
听说你们分房?她走过来时身上带着松针和火药的味道我来换些五味子。
场部会议一直吵到日头西斜。
最终方案下来时二愣子气得一脚踢翻了板凳——机修班分到了向阳的三间新房狩猎队只分到靠山脚的两间旧砖房剩下五间给了场部干部和家属。
郭春海的名字写在最后那间旧房的后面备注上写着带院离水井近。
欺负人!二愣子拳头攥得咯咯响春海哥你可是救了全场的命!他指的是去年冬天暴风雪时郭春海带队从雪窝子里挖出被困的伐木工的事。
乌娜吉却已经抱着孩子往山脚走去。
那排旧房是五年前盖的墙皮剥落得厉害窗框上的蓝漆早就晒成了灰白色。
但郭春海注意到房前有片平整的菜地篱笆外就是白桦林林间隐约能看见溪水的闪光。
钥匙插进生锈的锁眼里费了好大劲才拧开。
屋里弥漫着霉味和老鼠尿的骚气墙角堆着前任住户留下的破脸盆和几捆发黄的报纸。
乌娜吉却径直走向窗台手指抚过窗框上一道浅浅的刻痕——那是鄂伦春人标记猎户之家的符号。
阿玛哈以前住过这儿。
她轻声说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怀里的婴儿突然咯咯笑起来小手抓向空气中飞舞的灰尘。
第二天全队人来帮忙搬家。
托罗布带来一捆晒干的香茅草说是铺在炕洞里能驱虫。
格帕欠用狍子筋绑了个简易摇篮挂在房梁上轻轻摇晃。
赵卫东蹲在院子里组装他从废料堆里捡来的铁皮炉子烟囱拐了三道弯才伸出窗外。
最让人意外的是白桦。
晌午时分她赶着辆驴车出现在院门口车上装着半扇新鲜的马鹿肉和两坛土烧酒。
暖房酒。
她简短地说鹿皮靴子踩过新翻的菜地留下清晰的脚印。
乌娜吉接过鹿肉时两个女人的手指短暂相触又迅速分开。
酒过三巡二愣子红着脸嚷嚷要去看新房。
一行人深一脚浅脚走到机修班分到的红砖房前玻璃窗明晃晃地反射着夕阳刺得人睁不开眼。
老周正蹲在门口修自行车看见他们来下意识把残缺的小拇指藏进掌心。
进屋坐坐?他嗓门很大眼睛却盯着地面。
屋里传来女人的骂声和孩子哭闹混合着收音机里嘶嘶啦啦的样板戏。
回去的路上郭春海发现乌娜吉落在后面。
她在溪边蹲下撩起一捧水洗了洗脸。
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像是含了两颗星星。
新房地基有问题。
她突然说我闻到了腐朽的木头味。
这话在三天后应验了。
一场夜雨过后机修班那排新房的山墙裂了道两指宽的缝裂缝里能看到发黑的木料——用的是没晒干的落叶松早就被虫蛀空了。
场部紧急开会时郭春海正带着狩猎队在老房后的菜地里种土豆。
乌娜吉用鄂伦春的法子育苗把种薯放在桦树皮盒子里撒上草木灰和鹿骨粉。
分房风波过去半个月后郭春海在修葺屋顶时发现了蹊跷。
掀开腐朽的椽子里面藏着个生锈的铁盒盒子里有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日语标注着关东军第七支队的字样。
更奇怪的是地图背面用红笔画了个圈正好圈住他们现在住的这排旧房。
当晚乌娜吉在油灯下研究那张地图手指沿着褪色的墨线游走。
阿玛哈说过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日本人走时在林子里埋了东西。
怀里的婴儿突然哭闹起来小手抓向地图上那个血红的圆圈。
窗外白桦林的阴影在月光下摇曳像无数双挥舞的手。
远处的新房里老周家的收音机突然爆出一阵刺耳的杂音惊飞了屋檐下筑巢的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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