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Black深渊第21章 绝望的临界点
日子像生了锈的齿轮在泡面的调味粉包、网吧的浑浊空气和一次次令人作呕的面试骗局中艰难而沉重地向前碾动。
陈默感觉自己正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缓慢地活埋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绝望的尘埃。
城中村的日子没有日历只有口袋里越来越薄的钱钞和胃里越来越顽固的灼烧感清晰地标记着时间的流逝和生存底线的不断下滑。
那几百块钱如同阳光下的冰片融化得比他想象中更快。
网吧的机时费、最廉价的泡面、偶尔不得不补充的瓶装水(他不敢直接喝出租屋水管里流出的泛黄液体)…每一笔微不足道的支出都像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又刻下一道深痕。
他早已放弃了所有专业相关岗位的投递甚至对那些听起来过于美好的“高薪诚聘”也产生了免疫力。
他开始搜索“日结”、“包吃住”、“搬运工”、“发传单”…任何能立刻换来一口饭吃的机会。
但即便是这些处于城市食物链最底端的零工竞争也异常激烈。
往往一个日结一百二的搬运活凌晨四五点就有几十个和他一样眼窝深陷、面色焦灼的人在那里等待挑选。
那天下午他又接到了一个面试电话。
对方语气急促说是急招一名仓库盘点员日结工作地点在遥远的城郊工业区。
陈默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答应下来。
他换上了唯一一件还算整洁的T恤揣着最后几张零钱倒了三趟公交车花了近两个小时才找到那个偏僻的厂区。
所谓的“面试”更像是一场体力的预支。
一个满身烟味、穿着工装裤的管事男人直接把他带进一个巨大而闷热的仓库扔给他一摞表格和一台老旧的扫描枪让他跟着几个临时工一起清点堆积如山的零件。
没有讲解没有培训只有不断的催促和呵斥。
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衣服灰尘呛入他的鼻腔。
他笨拙地操作着不熟悉的设备在迷宫般的货架间穿梭耳边是叉车的轰鸣和工头不耐烦的叫骂。
他从下午一直干到晚上九点多中间只休息了十分钟啃了自己带来的一个冷馒头。
结束时他浑身酸痛几乎直不起腰手上沾满了黑色的油污。
然而当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找到那个工头时对方却叼着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撇撇嘴:“动作太慢好几个数都对不上。
看你学生样子吃不了这苦算了今天算试用没工钱。
赶紧走吧。
” 如同兜头一盆冰水浇得他浑身冰凉。
他想争辩想怒吼但看着对方那蛮横的表情和周围几个默不作声、显然早已习惯的临时工所有的力气都从体内抽空了。
他甚至没有力气感到愤怒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麻木和荒谬感。
回程的公交车早已停运。
他像个游魂一样在昏暗的工业区道路上走了很久才遇到一辆黑摩的。
司机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狠狠宰了他一笔几乎掏空了他身上所有的现金才将他拉回城中村附近。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他快要走到那栋熟悉的“握手楼”时天空突然炸响一声惊雷紧接着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噼里啪啦砸了下来瞬间就连成了瓢泼大雨。
他没有带伞也根本买不起伞。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浇透单薄的T恤紧紧贴在身上寒冷刺骨。
他狼狈地冲进巷子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脚下踩着泥泞和水洼。
他只想快点回到那个虽然肮脏但至少可以遮风挡雨的隔间把自己埋进那床散发着霉味的被子里。
然而当他湿淋淋地冲到六楼习惯性地去掏钥匙时却摸了个空。
他愣了一下借着楼道里那盏昏黄闪烁的声控灯光看向自己的房门。
一把硕大的、冰冷的黑色挂锁突兀地、牢牢地锁在了他的门把手上。
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胸口! 他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进眼睛又涩又痛但他毫无知觉。
他猛地扑上前徒劳地拉扯着那把锁铁器冰冷的触感和纹丝不动的坚固瞬间击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就在这时隔壁的门开了一条缝那个几乎从不与他打招呼的、总是阴沉着脸的邻居探出半个身子快速而低声地说了一句:“房东下午来过了说你欠租三天了联系不上你人。
让你赶紧滚蛋东西给你扔出来了。
” 说完仿佛怕沾染上什么麻烦似的邻居迅速缩回头砰地一声关紧了门。
陈默像被雷击中一样猛地转头看向走廊角落。
在那里在堆积的灰尘和丢弃的垃圾旁边他那巨大的、磨损严重的编织袋和破旧的行李箱像两具被遗弃的尸体歪歪扭扭地堆在那里。
编织袋的拉链没有完全合上露出里面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和那几本他视若珍宝的专业书籍的一角。
书籍显然被粗暴地对待过封面沾满了污渍和水痕(可能是下午大雨前就被扔了出来)书页蜷曲着。
巨大的羞辱和绝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吞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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