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九天之寒刃断鸾第8章 书阁藏谋剑痕疑云
晨光未至天色仍沉在灰蓝里。
我睁眼时指尖先触到了胸前那本《鬼谷子》的硬角压在玉佩之上温凉相叠。
昨夜苏青鸾留下的药粉还攥在掌心纸包已微潮是汗意浸透所致。
我缓缓坐起脊背贴着床板撑稳身形。
寒毒未退四肢如裹湿絮动一寸都需用力。
可不能再等了。
母亲递折入宫的事不会拖过今日。
若我不在她动手前寻到证据便再无机会踏出这府门一步。
我披衣起身斗篷取自柜底最深处深青近黑不反光。
发簪拔下铜质细柄在灯下轻轻磨过窗栓——咔一声轻响后窗松动。
四更梆子刚歇巡夜人换岗的空隙不过半盏茶工夫。
藏书阁在府西三层木楼顶层锁钥由父亲亲管。
但我记得小时候曾见他带我去过一次那时他说:“兵书不可乱翻唯真求知者方可登顶。
” 我贴着回廊外侧走脚步放轻鞋底避过石缝里的碎叶。
阁楼后窗朝林常年不开积尘厚。
我以袖掩面推开半扇翻身而入。
一楼满架律令、田册、家训皆为常卷。
我未停留径直上楼。
楼梯踩上去无声是因年久失修木板早已被踩得塌陷反而不易发出脆响。
第二层存历代奏疏与军报抄录我略一扫视目光落在角落一个铁箱上——箱面有锁但锁扣歪斜似被人强行撬开又合上。
我未近前只记下位置。
拾阶至三楼空气骤静。
这里只摆十余函珍本按编号排列。
我在第七格寻到《鬼谷子》全卷刻本年代与师父所赠那册一致。
抽出时书脊发出细微“嘶”声像纸页在呼吸。
我将两本书并置案头借窗外微光比对。
同一页同一行批注字迹出自一人之手——确是我父笔锋。
再看那道横贯纸面的裂痕走势、深浅、收尾弧度皆与怀中书上的“断江势”剑痕分毫不差。
不是巧合。
我指尖顺着裂口滑动忽觉夹层中有滞涩感。
轻轻掀开内衬纸页一张泛黄纸笺悄然滑落。
它薄如蝉翼边缘已磨损显然藏匿多年。
我屏息展开其上绘着半幅山河图:左侧为山脊连绵峰形奇特三主峰并立中高旁低;右侧水系蜿蜒河道呈“之”字转折末端断于空白处。
图无署名无地名唯有右下角一道斜向下微带弧度的划痕——正是“断江势”的收锋之迹。
我心跳一滞立刻从怀中取出玉佩翻转背面。
那一瞬指尖几乎颤抖。
玉佩背面雕纹为云雷纹样但在左下方有一道极细的凹线走势与纸笺上的剑痕完全吻合。
若将玉佩边缘对准那道痕迹竟能严丝合缝地嵌合。
这不是偶然的纹路重叠。
这是信物与密图的契合。
我脑中电光一闪——父亲当年为何将此书交予太乙真人?又为何要在书中留下剑痕?他是否早已预料我会回到此处亲手揭开这一页? 正思忖间楼下传来木梯轻震。
有人上来了。
我迅速将纸笺塞回《鬼谷子》夹层合书入怀。
油灯尚有余烬我伸手覆灭最后一缕火光随即闪身退至最高一排书架之后蜷身蹲伏。
脚步声停在二楼。
没有说话也没有翻动书籍的声音只有缓慢移动的节奏像是在搜寻什么。
那人走得极稳每一步间隔相同不急不躁仿佛知道楼上无人却仍要走完这一程。
我贴紧书架背面透过板缝向下望。
一道身影出现在楼梯口黑衣裹身帽檐压得极低。
他并未上三楼只是站在二层中央目光扫过那个被撬过的铁箱随后抬起右手做了个手势——食指横划过喉。
那是军中暗号:**灭口**。
我瞳孔微缩。
他不是家仆也不是府中护院。
这身法、这步距、这手势分明是边军斥候的做派。
他在找什么?是这本书?还是这张图? 他停留片刻转身下楼动作依旧沉稳。
直至脚步彻底消失在门外我才敢缓缓吐出一口气。
冷汗已浸透里衣。
我低头看向怀中的书手指仍紧扣封面。
那张纸笺虽已藏好可方才那人的一举一动都像刀刻进我心里。
他们也在找它。
而且他们知道这阁中有东西不该存在。
我不能久留。
天亮前必须离开否则一旦巡夜改道我便再难脱身。
正欲起身忽觉眼角余光掠过窗棂——外面树影不动可玻璃上却映出一道模糊倒影。
有人在外面。
我僵住未敢抬头。
那倒影并未靠近窗户只是静静立于林边似乎在等什么人。
我悄悄挪动身体避开直对窗的位置同时将匕首残片从袖中抽出握在掌心。
刃口虽钝但足以割破咽喉。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外面的人终于动了。
他没有进楼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枚小物轻轻放在窗台边缘随即转身离去。
我等了足足一炷香确认再无动静才敢靠近窗边。
那是一枚铜牌巴掌大小正面刻着“戌”字背面纹路与玉佩上的凹线如出一辙。
我认得这个标记。
小时候曾在父亲的密匣里见过一次他说:“此令不出军不动。
” 这是调兵符的副牌仅作信验之用绝不外流。
如今它竟出现在藏书阁外被人悄然放置。
是谁放的? 是警告?还是……指引? 我捏紧铜牌掌心发烫。
窗外树影忽然晃了一下枝叶交错间露出一角衣摆——深灰绣着暗纹。
那人并未走远正站在第三棵柏树后右手搭在腰间像是握着一把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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