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风云第105章 民间疾苦
王章的鲜血在诏狱冰冷的石地上干涸凝固长安城内的公卿们或噤若寒蝉或醉生梦死未央宫内的丝竹声依旧夜夜不息。
然而帝国的根基却不在那巍峨的宫墙之内而在那广袤而沉默的乡野之间。
关中泾水畔。
时值盛夏本该是禾苗青翠、生机勃勃的季节但眼前的情景却是一片狼藉触目惊心。
浑浊的泾水裹挟着泥沙漫过残破的堤岸淹没了大片低洼的农田。
侥幸未被淹没的土地也因连日来的暴雨和随之而来的烈日曝晒禾苗显得蔫黄无力。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淤泥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殖质气味。
一个名叫泾阳里的村落如同被遗弃的孤儿匍匐在泥泞之中。
几间土坯茅草房已经坍塌剩下的也大多墙体开裂屋顶漏雨。
衣衫褴褛的村民男女老少脸上都带着菜色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
他们或用破旧的木盆舀出屋内的积水或在泥泞的田埂上试图扶起倒伏的庄稼动作迟缓而无力。
老农李三蹲在自家那半亩尚存但长势堪忧的黍田边粗糙如树皮的手颤抖地抚摸着一株瘦弱的黍苗。
他今年已过五旬背脊被生活的重担压得有些佝偻。
这片地是他祖辈传下来的曾经也算得上肥沃。
但这些年赋税越来越重除了田租、口赋、算赋还有各种名目繁多的杂调、徭役。
去年为了缴纳不足的赋税他不得不将家中的一头耕牛卖掉如今耕作全靠人力愈发艰难。
“阿爹喝口水吧。
”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女端着一个缺口的陶碗小心翼翼地走到李三身边。
她是李三的小女儿名叫禾儿今年刚满十四却已显露出营养不良的憔悴。
李三接过碗看着碗底浑浊的凉水叹了口气又递回给女儿:“你喝吧阿爹不渴。
” 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一阵骚动和犬吠声。
几名身着皂隶服色、手持水火棍的胥吏在一个穿着稍好些、头戴幞头的乡啬夫带领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村子。
为首那名胥吏满脸横肉腰间挂着一块标示身份的木牌正是县里派来催缴赋税的差役头目。
“李三!”乡啬夫远远便喊道声音带着惯有的倨傲“上次跟你说的算赋和口钱准备得怎么样了?县尊老爷可是催得紧!” 李三连忙站起身脸上挤出卑微的笑容小跑着迎上去躬身道:“啬夫老爷各位差官……不是小民不交实在是……前些日子大水庄稼毁了泰半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
求老爷再宽限些时日等秋收等秋收一定补齐!” “宽限?”那差役头目冷哼一声三角眼扫过李三和他身后破败的茅屋“每次都说宽限!朝廷的赋税是你说宽限就能宽限的?大水?哪个地方没个天灾人祸?就你们泾阳里事多!”他用手里的水火棍戳了戳李三的胸口力道不轻“少废话!今天要是交不出钱就跟我们回县衙走一遭!” 禾儿吓得躲到了父亲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李三扑通一声跪倒在泥地里磕头如捣蒜:“差官老爷开恩啊!实在是拿不出来了!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就剩下这点糊口的黍米……要是再交我们全家就只能饿死了!” “饿死?”差役头目嗤笑一声“饿死也得先把朝廷的赋税交了!这是王法!”他不再理会李三对身后手下挥挥手“搜!看看有什么值钱的抵充赋税!” 如狼似虎的胥吏们立刻冲进李三那家徒四壁的茅屋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李三老妻微弱的哭求和阻拦声。
不多时一个胥吏抱着一小袋黍米走了出来那是李家接下来半个月的口粮。
“就这点?”差役头目皱了皱眉显然不太满意。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躲在李三身后的禾儿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李三”他的语气忽然缓和了一些“你这女儿看着年岁也不小了吧?留在家里也是饿死。
不如这样县里王大户家正缺个使唤丫头我给你做个保让她去王家不仅能混口饭吃还能得些钱财正好抵了你家的赋税如何?” 李三闻言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
他一把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声音凄厉:“不!不行!我就算饿死也不能卖女儿!”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差役头目脸色一沉“来人把这刁民给我锁了!带回去!” 胥吏们一拥而上就要给李三上枷锁。
禾儿吓得大哭起来周围围观的村民脸上满是愤懑与同情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住手!” 一个略带沙哑却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粗布短褐、风尘仆仆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
他身后还跟着几名同样打扮精悍的随从虽然衣着普通但眼神锐利步履沉稳一看便非寻常百姓。
这中年汉子正是冯野王麾下的一名老军侯名叫赵破胡奉命回关中招募新兵兼采购军需途经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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